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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0 《西班牙自由之花》 ——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四部分
2.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 目录 7. 平民的首都，马德里···························P2-12 8. 萨拉曼卡，学生的金色城堡························P12-14 9. Nuria 的希洪·····························P15-22 10. 兄弟俩的 里瓦德奥·························· P22-24 11. 圣地亚哥，圣徒的灰色城堡······················ P24-37 尾声. 维哥，自由的山岗·························P37-38
3.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 7.平民的首都，马德里 我磨磨蹭蹭到了傍晚才去格拉纳达的长途汽车站，在午夜时分到达马德里，胡里奥带 着新婚的中国妻子还有他在北京认识的西班牙朋友八路开着车来长途车站接我。胡里奥本 来是建筑师，为住在北京的西班牙朋友做一个 商业改造项目的设计来北京，项目没做成，却 爱上了探戈，为探戈留在了北京。我在探戈班 跟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同学后，才知道他居然是 一个建筑师。他住在后海时碰到了他现在的妻 子。这次回马德里是因为他妻子不久就要生宝 宝了，他们想把宝宝生在西班牙。 八路一见我就说：“我记得你，我每次看 见你你都在学西班牙语。”我也记得他，我每 次看见他，他手里都抱着一把吉他。 八路的家乡在桑坦德（Santander） ，他是专门来看展览的。当他听说我是从格拉纳达 赶来时就告诉我说：“在西班牙有一句话说的是‘如果你不知道你的未来在哪里，你就去 格拉纳达，答案就在格拉纳达。’”我还真没想到格拉纳达能为人生指点迷津，我只知道 我爱格拉纳达。 《Lonely Planet》上介绍的旅馆因为艺术展全部客满，胡里奥帮我在市中心找了一间 又小又破的旅馆，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放下行李后就跟他们去吃夜宵。这顿饭是八路付的 钱，他说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次吃饭都是中国人付的钱，这次终于轮到他了，他感到无比
4.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 荣幸。 午夜后的马德里像一只沸腾的大锅，虽然是深冬了，却完全没有冬天的萧瑟。 第二天一早胡里奥就带着妻子开车来接我去艺术展，车上还坐着八路，艺术展在远离 市中心的地方。 画展没有 Raul 说的那么巨大，但比 Raul 描绘得还要好。 有一个巴塞罗那的男孩画的画都和心呀梦呀有关，每幅画都像素描，只是点睛部分用 红色或蓝色的荧光材料表现。我买了他的一幅画，名字叫《梦想到死》 ，画的是一个带翅膀 的少女趴在墓碑上，画的一角用红色荧光材料写着一段英文，大意是誓死也不会放弃梦想， 那正是我对生活的追求。 我最大的收获是看见一个叫费尔南多的画家的装置，又朴素又动人。我问画廊的负责 人，我是否可以见见这个画家。画廊的负责人叫 Nuria，是个年轻的西班牙女孩，长得落落 大方，眼睛里闪着热情的光芒。她和画家都是从一个叫希洪（Gijon）的西班牙城市来的。 Nuria 很快给了我答复——画家正在桑坦德（就是八路的故乡）布置一个展览，过几天他可 以回到马德里和我见面，她正在考虑一个合适的见面地点。 第二天，胡里奥和八路又约我去看一个博物馆，因为错过了他们的车，我就自己按照 他们给我的地址的方向走去，走到一个排着长龙一样队伍的博物馆前我就开始排队。好容 易快排到了，胡里奥打电话来发现我去的是普拉多美术馆，而他们约我去看的是 Caixa Forum，不在大街上，在小巷里。等我找到后发现那里简 直是一颗藏在巷子里璀璨无比的明珠。 Caixa Forum 博物馆原来是个发电站，由加泰罗尼亚 银行买下， 请了设计中国奥运会鸟巢的设计师赫尔佐格和
5.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4 德梅隆做改造设计。在博物馆入口前的建筑物的一面外墙上，建筑师和植物学家共同构思 了一个垂直花园，种植了六百平米的植物和花卉，像一块巨大的随四季变幻的花地毯。垂 直花园的前面有一只倒立的大象的雕塑，预告着一场超现实的盛宴。接着建筑师把旧的建 筑底部移除，使整个建筑看上去像漂浮在空中。外立面保留了原有的红砖墙，但在顶层加 了有镂空图案的铁板外立面，那顶层是一个四周全是落地大玻璃的咖啡厅，阳光穿过玻璃 把铁板上的镂空图案雕刻在餐厅的地上和桌子上，图案随阳光变幻。博物馆的开幕式由西 班牙国王和王后主持，以展出年轻新锐的艺术家的作品为主，最让人心仪的是它是免费参 观的。 我们去的那天天空飘着小雨，门口排了很长的队，我还在里面的商店发现了费尔南多 的作品集，就顺手买了一本。 看完展览我跟着胡里奥去看望他的一个老朋友，在胡里奥的朋友家我们碰到一个从阿 根廷来的歌手，他正在录制一首歌，歌中有一段内容是请不同国家的人用他们的母语说一 个他们自己最喜爱的词。他问我我最喜欢的词是什么？ “自由。”我脱口而出。 “那你明天下午能来我的录音棚录这两个字吗？”他问我。 “没问题。”分手的时候胡里奥还在我的本子上写了一个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探戈舞 会的地址，并约好在那儿见面，大家一起跳探戈。 我按约定去了阿根廷歌手的录音棚，用中文录了自由这两个字。胡里奥的朋友送我离 开时感慨道：“你爱的这两个字太奢侈了，几乎是不可实现的梦想。”可我感觉我正走在 通往自由的路上，一路上虽然荆棘密布，但风景迷人。 在从录音棚走回我住的旅馆的时候拐过一个街角有一个叫“Le pain Quati dien”的
6.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5 咖啡馆，里面宽敞明亮，木地板，木桌子，我一下就爱上了那里，顺便进去吃了一顿。当 时我还想 Nuria 要是把我和费尔南多约在这儿见面就好了。 Le pain quotidien 是法语，翻译过来叫天天有面包，咖啡馆由布鲁塞尔的名厨 Alain coumont 所创。 当年， 他一直为自己工作的餐厅找不到高品质的面包供应给顾客而深感苦恼， 索性自己开始做面包，全部都使用天然的有机面粉。1990 年，他在布鲁塞尔开了第一家专 卖店，我后来在伊斯坦布尔和伦敦都见过它的连锁店，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家，有一种 闲散的舒适，让人不想吃东西也想进去，进去了就想吃东西。 等我从“天天有面包”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回旅馆的路上，我找到胡里奥给我写的 探戈舞会的地址。那个舞会在一栋普通大楼里的三层，舞厅巨大，跳舞的人舞风颇具阿根 廷的范儿。左等右等也不见胡里奥的身影，加上很久没跳探戈了，我完全失去了自信。正 当我起身要走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说：“你一直没跳舞，我猜你是写书的，所以我想你 肯定需要照片，我是一个摄影师。”他告诉我他是阿根廷人，名字叫 Luis。年轻时来到马 德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我写书，但也跳探戈，只是这儿的人跳得都太好了，我没有信心。” “那我能请你跳一曲吗？” “当然。” 我换了鞋下了舞池才发现他跳得可真好。Luis 请我跳完舞，说：“明天白天你可以来 我家看我的照片，我给马德里拍了四十年照片，我爱马德里，了 解它的一草一木，你如果写马德里应该写写我，名字就叫《一个 阿根廷人在马德里》 。如果你能等，你也可以等到今天舞会结束 去我家看照片。”
7.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6 我当然不能深更半夜去他家，就约了第二天白天去。 第二天我按约定时间在太阳门广场跟他见了面。在马德里的太阳门广场，并没有一个 太阳门立在那儿，却有一个小小的雕塑是一只熊正爬上一棵梅树，那是马德里的市徽。 我和 luis 穿大街过小巷到了他租的顶层公寓，一开门可真吓了我一跳。那是一个一室 一厅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寓，以前他跟他的舞伴兼女友住，后来他的舞伴弃他而去，他把卧 室租给了一个从美国来的女孩以分摊房租，自己住在了客厅一角的夹层。 在他小小的家里贴满了他从年轻时到现在跳探戈的照片。 他说当 年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做话剧演员时有一出戏要跳探戈， 为了这出戏 他开始学习探戈，从此坠入情网。平常的日子他会打零工做木工，周 末他在 Major 广场的集市卖他的摄影作品， 每周还在我遇见他的那个 舞场教一堂探戈课。 从他家出来后，他还带我去了一个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他家附 近的丽池公园，那里过去是一个皇家园林。Luis 说从前他有一条狗， 他常带着狗来散步，后来他的狗死了，他也不常来了。他指着公园里面的一个雕像说那是 堕落天使，是欧洲唯一知名的恶魔雕像。恶魔也有人给塑像？ 等到我和 Nuria 约好见面的那天中午，按照她给我发来的见面地址，我走呀走呀走呀 走，路过“天天有面包”的咖啡馆时，还情不自禁地向里张望了一下。结果就看见 Nuria 从里面冲出来叫了我一声，原来她约的地方就是我喜爱的这个咖啡馆，费尔南多也坐在里 面，是个可爱的小胖子，说一点儿英语。他背的包正是我喜爱的巴斯克的品牌 Skunk funk 的包，所有的接头暗号都对上了。我们一拍即合，决定让费尔南多给我写的西班牙故事画 插图，再根据插图做我们店铺的橱窗设计。
8.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7 在我和 Nuria 及费尔南多谈得正欢时，Nuria 的另一个同事进来和我们一起吃了午饭 又匆匆离去，他说附近有家极好的书店，全是带插图的书，在他回希洪以前必须去那儿买 些书。我就让他把书店的地址写在了我的本子上。后来我按照地址找到那个书店，书店不 大，在一条窄街里，却出售着全世界最美的书，书店名字叫“Panta-rhei”。当店主听说 了我为西班牙写的故事的名字叫《自由之花》时，她说那正是她心中的西班牙。她承诺如 果我把我的书设计得特别美，再译成英文，她就愿意把我的书放在那儿卖。现在我正在为 把这本书配得上“Panta-rhei”而日夜兼程呢。 马德里的建筑与巴塞罗那的建筑是建筑界的两个流派， 黄竣发 E-mail 建议我去看一个 马德里的图书馆，叫 Usera 公共图书馆。 Usera 公共图书馆是一个立面令人难忘的图书馆， 但更令人难忘的是进门以后的大堂， 在最显著的位置上就是一个大型装置，一排排列整齐的裸体男人的雕塑，全在一个大笼子 里，只有一个男人在笼子外。 而图书馆的三楼竟然还有一个中文角，架子上摆的全是中文书。我读到一本中国驻西 班牙前大使写的《走遍西班牙》 ，里面有一段说西班牙政府号召西班牙人民向德国人民一样 勤奋工作，西班牙人民回答说既然西班牙政府那么喜欢德国人民，干嘛不移民去德国？ 唉，做西班牙人民的政府可真不容易呀！ 我想起有一间我在杂志上无数次见过的建筑事务所 Selgas Cano 就在马德里，它的办 公室在一片森林里，有一半埋在地下，像从森林里长出来的一样。我看见那张照片时就想 如果有一天我去马德里，一定要去拜访这个事务所。等我乘着地铁到了城市的边缘，又换 上公共汽车去了它所在的郊外的森林，只见森林里纵横交错的小路两边全是一个接一个的 花园，每个花园里都有一幢房子，每一幢房子都不一样，我仿佛来到了一个建筑博物馆。
9.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8 好不容易在雨中找到那家建筑事务所的院子，因为是周末，院子的门是关着的，外墙 非常高，没有翻墙的可能。但我真为世界上能有这么一块土地而惊喜，每一座建筑都如一 朵奇异的花朵开在这片森林里，展示着马德里人和巴塞罗那人一样对建筑的狂热。 正当我在马德里走街串巷，每天上 Flamenco 课忙得不亦乐乎时，和我们合作的德国设 计师约我在德国见面商讨设计事宜，我说：“我不能离开西班牙，不如你来马德里吧。” 他竟然非常乐意地接受了我的建议，并答应过几天飞过来。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我还去了 马德里的由十八位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共同完成的设计酒店 Silken Puerta America，想在 那儿给他订一间房。 我是在夜晚到达那家酒店的，酒店的整个外立面闪着耀眼的霓虹灯。这个由每个设计 师设计一层的酒店，每层价格都不一样，以伊拉克裔英国籍设计师 Zaha Hadid 设计的房间 最贵。那个房间很有未来感，就觉得醒来你已经去了未来，但因距市中心太远被我放弃了。 在等着见德国设计师的日子里，我想起我在格拉纳达碰到的那个跳 Flamenco 的女孩 Vanessa 说三月底以前她都在马德里，我可以跟她上 Flamenco 课。我拨通她的电话时，她 正在八路的家乡桑坦德。 “你去桑坦德教 Flamenco 吗？”我多嘴问了一句。 “不，我爱上了一个住在桑坦德的男人，我来看他，周末就回马德里。” 等她回来后我们约了在一个叫“夜”的舞蹈学校上 Flamenco 课。 学校在离我住的旅馆不远的一条街里，只有一个小门对着大街。推门进去，穿过长长 的走廊，是七、八间独立的小教室，接待处的阿姨以前是西班牙古典舞的舞蹈演员，墙上 贴着她和老伴年轻时的表演照，光彩夺目。 “我喜欢在早晨上课。”Vanessa 说。所以他们把课安排在学校早晨开门时分。
10.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9 舞蹈学校每天上午十一点开门，但每天十一点我们到的时候都有一个日本女孩在教室 里练完 Flamenco 出来，不知她是怎么进去的。和日本女孩的勤学苦练比，我像是来游山玩 水的。 舞蹈教室的木地板上的每一块木板上都有一棵树干的纹理，拼在一起像一片躺着的森 林。教室非常简陋，但只要音乐一响起，连空气都充满了令人迷醉的欢乐。 Vanessa 从小喜欢跳舞，爱上 Flamenco 是她长大以后的事。她的妈妈为她痴迷跳舞很 是担心，在她的小时候劝她应该好好学习，先解决温饱问题然后再去跳舞，没想到她长大 后却远渡重洋去了日本的横滨教 Flamenco 和表演 Flamenco， 吃饭问题根本不用发愁， 还因 为日本人对 Flamenco 的喜爱而倍受尊重和爱护。 在上第一堂课时她告诉我：“在 Flamenco 舞蹈中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一件乐器，任何 部位都能打出节奏，所有的动作你都可以在模 仿中学习，只有一个部位你不需要模仿我，那 就是你的手指，因为它连着你的心，你的手指 应该跟着你的心舞蹈。”我后来把 Flamenco 的 舞步全忘了，但一听见 Flamenco 的音乐我的手 就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起舞。 上课的时候她喜欢自己唱 Flamenco 给我伴 奏,每次下课她都急冲冲地钻进另一间教室上 Flamenco 唱歌课。有一天下课她告诉我当晚 她的老师在附近酒吧里有一场 Flamenco 表演。 “好看吗？”我问她。
11.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0 “看我的老师跳 Flamenco 你会觉得是上帝在跳舞。”她充满虔诚地回答。 我路过那个酒吧时一问,“上帝”跳的 Flamenco 在午夜开始。我先回旅馆睡了一觉， 结果一觉醒来已是天亮，错过了“上帝”的舞蹈，而 “上帝”只演一个晚上。 正在我垂头丧气之时，Vanessa 又给我推荐了另一个表演 Flamenco 的酒吧，那里每晚 都有不同的演出。我当晚就去了，场地比格拉纳达奢侈多了，表演阵容也比格拉纳达庞大， 其中还有一个男的跳 Flamenco，虽然跟女的动作不同，但对自由的向往同样坚定不移，看 得我泪流满面，真舍不得有 Flamenco 相伴的日子呀，那么真挚，那么充满激情！ 德国设计师来了以后，我就把他安排在我住的小旅馆，并把小旅馆的地址发给了他。 他用手机里的 GPS 很容易就自己摸到了小旅馆。等我从舞蹈教室下课赶回小旅馆时，他已 在小旅馆下面的广场前喝上了咖啡。我赶快坐下跟他商量行程，因为他只在马德里停留一 个晚上。在离我们的咖啡桌不远处有一个雕塑作品是一个作家手里捧着一只待飞的小鸟。 “在马德里大部分显著位置上的雕塑不是鸟就是翅膀，让你觉得这个城市随时准备飞 翔。”我感慨道。 “它要飞到哪儿去？”德国设计师认真 地问我，问得我无言以对。还好我知道我们要 去哪儿。 我先带他去了索菲娅王后国家艺术中心。 索菲娅王后艺术中心原来是一家建于十八世 纪的马德里市医院，1992 年改造成了西班牙 当代艺术博物馆，并用西班牙国王的妻子索菲娅王后命名，以收藏现代艺术作品而闻名， 可见国王和王后是多么热爱艺术，尤其推崇现代艺术。其中最著名的收藏是毕加索的《格
12.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1 尔尼卡》 。 1937 年西班牙内战期间，德国战机应西班牙国民政府的要求，向巴斯克城市格尔尼 卡猛烈轰炸造成严重伤亡。毕加索义愤填膺，绘出了这有如炼狱般的惨状——着火的房子、 惊慌失措的人畜、嚎哭的丧子之母，画中处处控诉着战争的残暴。为此毕加索与独裁者弗 朗哥决裂，流亡至巴黎，老死也不还乡。这幅画原本收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在弗朗哥 死后，才遵照毕加索的遗言得以重返故国。 我们参观的时候竟看见幼儿园的老师带着两到三 岁大小的孩子们也在里面参观，那些走路都走不稳的孩 子们不是一个牵着另一个后背的衣角歪歪斜斜走在展 馆里，就是围坐在色彩斑斓的现代艺术作品前，老师又 讲解又提问，让你觉得马德里又可亲又可敬。 德国设计师说他还想去索菲娅王后国家艺术中心 附近的阿托查火车站看一个装置。2003 年阿托查火车站遭到恐怖分子的炸弹袭击，死伤数 百人，为此马德里政府在火车站里辟出一块场地建了一个纪念区，以悼念死去的无辜的平 民，还在不远处建了一个像纪念碑一样的装置为和平祈祷。而这个火车站里的纪念区和附 近的装置就是德国设计师在马德里最想看的装置。 阿托查火车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砖结构的建筑，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热带雨林植物园。 八年前，我和我们当时的服装设计师从瓦伦西亚坐火车到马德里就是到达这个阿托查火车 站，准备转夜车去巴黎。我们等了又等，也不见去巴黎的火车。一问才知道去巴黎的火车 从另一个国际火车站查马丁发车，我们错过了发车时间只能在马德里过一夜再走。我们在 火车站遇到的一对西班牙夫妇打了一圈电话找酒店也没找到一间空房，就和我们商量打一
13.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2 辆车去了机场，在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乘火车去了巴黎，没看一眼马德里。 德国设计师在参观完阿托查火车站后心满意足，但我可不满意，晚上的时候我又带他 去我们旅馆旁边的阿波罗剧院看了一场舞剧,那个舞剧里有西班牙舞也有 Flamenco， 演员的 服装像梦一样迷幻。有一幕他们把服装挂在透光的幕后做道具。我就想我们的店铺设计除 了好用也应该有一种梦幻的气质，因为我们的品牌所出售的全是对生活的梦想。 从阿波罗看完舞剧后马德里的沸腾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我又带着他去不远处 Major 广场边上的 Mercado de san miguel 市场吃夜宵。 这是一个出售蔬菜、水果、红酒、鱼、肉、蛋外加好吃的 Tapas 的农贸市场，到了午 夜也不关门，有着通透的落地玻璃。夜晚的时候就像 Major 广场边的一颗夜明珠，闪闪发 亮，仿佛全城时髦的男女都在此一聚，眼花缭乱。 “都说西班牙男人不热爱工作，没有钱，可我看他们怎么那么快乐，是因为他们觉得 自己好看吗？”德国设计师突然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在德国设计师离开马德里前还抓紧时间带他去了那个叫“夜”的舞蹈学校，专门让 他看了像躺着的森林一样的舞蹈教室的木地板。我说我就想我们的店像一个梦幻的森林。 接待处的阿姨虽然不会讲英语，却意外地跟德国设计师用流利的德语聊起了天。原来她年 轻的时候曾经在德国的波恩表演西班牙舞。 我终于在马德里土耳其驻西班牙大使馆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土耳其签证，正准备飞往 伊斯坦布尔时，Nuria 邀请我在离开西班牙之前去希洪住一天，以便我们详谈合作事宜。她 说这两天费尔南多正在萨拉曼卡（Salamanca）布置他的展览，布置完就可以回希洪见我。 我一查地图发现萨拉曼卡正在去希洪的路上，就决定路过萨拉曼卡，顺便去看一眼费尔南 多在那儿的个展。
14.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3 在我离开马德里去希洪前，我路过 Major 广场时看见 Luis，Luis 听说我去希洪，说他 还是很多年前为了看一场麦当娜的演唱会去过希洪，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回来了。也许为激 情而活是西班牙男人快乐的源泉，而所有的翅膀只想飞往自由！ 有一首旋律非常动人的西班牙歌曲名字叫《马德里，请为我停留》 ，而我在路过马德里 第三次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一见倾心。 8.萨拉曼卡，学生的金色城堡 去过萨拉曼卡的人说一定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去萨拉曼卡，因为全城都是用一种在 太阳下泛着金光的石头建成的，像是一座巨大的金色城堡，那儿也是西班牙著名的大学城。 等我坐长途车赶到萨拉曼卡时已是午夜， 我给 Xavi 打电话让他在网上帮我订一间在教 堂边上的小旅馆。 清晨刚一出门，天空就飘起了小雨，我在湿漉漉的没有任何光泽的石头巷里穿行，很 快就看见了墙上镶满扇贝形石雕的贝壳之家。 贝壳之家是一幢建于十五世纪末的哥特式建筑，外墙上有近四百颗扇贝石雕，是萨拉 曼卡的标志建筑。建筑结构本身简朴平淡，是那外墙上的一扇扇贝壳使它成为一座令人流 连忘返的建筑。过去它曾是守护圣地亚哥的骑士的私人住宅，现在改造成了大学的图书馆。 建造贝壳之家的设计师在建筑外墙上使用了朝圣之路的标志 ——扇贝作为装饰，以表达对基督教的信奉。 从法国南部到西班牙圣城圣地亚哥有一条中世纪基督徒 的朝圣之路， 拉萨曼卡是其中的一站，城市各处的地上都能看 到石刻的扇贝指引着朝圣的方向。 使用扇贝作标志的原因是最
15.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4 初的朝圣者们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常常没饭吃，没有水喝，他们就剖开扇贝，用它做舀水 的工具。久而久之，扇贝成为坚定的意志的象征。 当我走到一个门前站着很多盯着大门找东西的游客的地方时，我知道我已经来到了一 个八百年前由当时的国王建立的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之一。在这所大学门上的纷繁复杂的 雕刻中间藏着一只小青蛙，据说如果你能找到小青蛙，你就是一个有运气的人。我没有费 力气找青蛙，又不是找青蛙王子，那不是我的最爱。我急着进去找那片《萨拉曼卡的天空》 ， 那是五百多年前一个艺术家在大学图书馆一间房子的拱顶上所创作的绘画作品，是来过的 朋友特别提到不能错过的一幅画。整幅画就是一个圆拱形天穹，画中展翅的鸟拉着马车飞 翔，就像无数带着梦想的翅膀飞翔在西班牙的大地上。 在我的记忆里，高耸的教堂总是被成群的鸽子青睐，而萨拉曼卡的大教堂外飞翔的却 是鸛。无论新旧大教堂的顶上都有鸛用树枝筑的大巢，像一个盛萝卜的大筐，里面正哺育 着小鸛，让萨拉曼卡的教堂显得很奇异。 我在萨拉曼卡吃的唯一一顿饭是在一家叫Alcacil的可爱的 素食馆吃的。吃了由五个 Tapas 组成的午餐，餐厅的收据印在一 张宣纸上，用手写体印着我吃过的菜名和价格，极其迷人。因为 爱那张纸和它的设计，我一直保留着那张收据。 我没有忘记我是来看费尔南多的展览的， 展览所在地 DAZ 博 物馆在穿过城市的一条河流的另一边。这个博物馆由原来的萨拉 曼卡监狱改建而成，为了纪念 2002 年萨拉曼卡被命名为欧洲文 化之城而建。我到的时候费尔南多已经回希洪了，留下了还没开幕的布置好的展厅，让工 作人员为我一个人开放。
16.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5 当我站在费尔南多的展厅的中间， 我仿佛站在一个黑夜和白天飞快交替的童话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里，我爱的螃蟹变成了光影，不仅可以在地上爬，还可以在墙上疾走。 雨中的萨拉曼卡透着如剑桥、牛津一样的学者般的优雅气质，就连街上的涂鸦也都藏 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都是可以进博物馆级别的。我在一个咖啡馆坐下来喝咖啡时一眼瞥 见外面两栋楼之间的一组涂鸦，画着一排肆意生长的大树，上面吊着一群落下来的女人， 还有准备飞翔的女人，后来才知道那是西班牙街头艺术家 La casa ciega 的作品。 我没能等到萨拉曼卡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就离开了，因为 Nuria 还在希洪焦急地等着我 呢。 9.Nuria 的希洪 等我接着坐长途车赶到希洪时，又是午夜时分了。Nuria 开车赶来汽车站接上我，把 我送到老城的一家旅馆。 希洪座落在大西洋的边上，是阿斯图里斯自治区的一个工业城市，也是西班牙的第三 大港口城市。Nuria 的画廊在海边一幢大厦的一层，取名为“水边的画廊”。画廊里卖的一 本写希洪的书名为《不戴眼镜的希洪》的书，是生活在本地的一个艺术家创作的。书中附 了艺术家用希洪的街景画的插画， 还把不同尺寸的独立插画卷成一个个卷轴和书一起出售。 这个作者得多爱希洪呀！后来 Nuria 来中国时把这本书当礼物送给了我。书的不同凡响的 设计也惊着了我的同事，可惜不知书里说了些什么，里面全是西班牙语。 我在画廊的储藏室选购了一幅画，是用做衣服的扣子和线还有红色铅笔在格子纸上画 的海边的灯塔，又朴素又别致。 费尔南多也来了，Nuria 请我们去家里吃午饭。Nuria 的家在半山腰，是一幢极简风格
17.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6 的别墅。落地大窗户对着山下漫山遍野的野草和野花，还有点缀其间的开满黄色和粉色花 朵的大树，这不正是那个丹麦祖母向我描述的索勒的春天的景色吗？再一想，可不是吗？ 已经是二月份了，春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 Nuria 不仅自己长得端庄大方，而且还嫁了一个非常年轻英俊的老公，生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五岁，小儿子一岁，两个儿子上同一家幼儿园，傍晚的时候我又跟着她去幼儿园接 孩子。 幼儿园也是在一个绿树成荫的山坡上，面朝大海。Nuria 说她最喜欢这家幼儿园的地方不是因为它的环境，而是它的 教育理念，这所幼儿园接收孩子的条件之一就是家长要非常 乐意和孩子一起参加活动，比如一起去种胡萝卜，还有一起 做蛋糕什么的。 费尔南多还和 Nuria 带着我参观了弗朗哥统治时期在希 洪建的孤儿院。因为 1936 年至 1939 年的西班牙内战，有一 半西班牙成年人死了，留下了大量的孤儿，做为胜利方的领 导者弗朗哥为孤儿们建了一个看上去比我在西班牙见过的任 何一个大教堂还要气势磅礴的孤儿院。里面应有尽有，孤儿们不需要出去，就可以在里面 生活和学习。那个在建筑上极其夸张的孤儿院除了照顾孤儿以外，更重要的是展示弗朗哥 政权的专制力量，非常有威慑力。孤儿们从那里出来后肯定不敢反抗。现在孤儿们都长大 成人了，希洪政府把它变成了一个艺术中心向公众开放。 费尔南多在我离开希洪之前说出了他的创意，因为我在马德里时要求他在插图里把我 画得好看些。当时憨厚的费尔南多什么也没说，这次他终于开口了。他说他要把我塑造成
18.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7 一个头上开着花朵，脚趾是钢笔尖的中国女孩，边走边写。在我旅行到西班牙不同城市的 时候，我头上的花朵会因城市和季节而变幻。 我真喜欢这个创意，因为费尔南多既可以不用违心地美化我，又给了我一双想象的翅 膀。为了这个创意我对 Nuvia 说：“快给我在附近找一个像你家那样的地方写作，我想立 即把我写完的故事改好给费尔南多看，我不能等。” Nuria 雷厉风行，很快就把我送往了一个离希洪一个小时车程的深山里,让我住在一个 山间别墅中。 和其它乡间的农舍不一样的是我住的这栋房子被主人涂成了紫色，西班牙人可真爱紫 色，连摩托车也有紫色的。房子的大门是两截的，可以根据用途分别打开，这是这一地区 的民居特色。主人一家也住在里面，分出了几间做客房。客房的洗手间有可以做 Spa 的浴 池，这是我在全世界住过的家庭旅馆里遇到的头一遭。 家中各个角落都装饰着非洲的鼓，因为爸爸喜欢非洲音乐，女儿爱非洲的舞蹈，她每 天在家中练习一个小时的舞蹈。“每天练习？”我觉得有些夸张，就问主人的女儿。她说： “这有什么，我曾经在非洲生活半年，专门学习非洲舞蹈，每天练习四个小时。” 看了她从网上给我找来的非洲舞蹈录像，很像街舞，是一种剧烈运动的舞蹈，我摇头 表示不相信她每天可以坚持跳四个小时。 她立即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妈呀，这哪里是一个姑娘的腿，这分明是一只小象 的腿，又粗又硬——都是练非洲舞练的。而她妈妈也不示弱，打扮非常时髦，她很快也注 意到了我的眼镜也很时髦，愣是刨根问底打听我是在哪儿买的。 家中一层有一个大客厅，客厅的一面墙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书和电影 DVD,有 一个质量上乘的大电视摆在书架的对面。一张从宜家买的印着树叶和蝴蝶图案的黑色玻璃
19.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8 桌跟我在北京的家中的桌子一模一样。真是应了中国那句俚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每天早晨起来就趴在那张熟悉的桌子上写作，很快就意识到我的写作进度和我的写 作热情并不成正比。 我在乡间别墅最大的收获是认清了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深爱的西班牙可不像我热衷的 笑话那么容易写，也就不再着急了。白天我常常沿着山路去森林的深处散步，看那些死去 的雕塑般的老树干上雨水孕育出的迷你丛林，追逐小鸟在林间的鸣唱。 邻居家的乡间小餐馆供应阿斯图里斯美食，里面坐的客人穿得也都非常讲究，过着极 其“奢华”的乡村生活。 有一天晚上我在客厅的大书架上选了一个片名和眼睛有关的片子，是我喜欢的西班牙 电影演员 Cruz 主演的， 她在片中扮演一个叫 Nuria 的女孩， 我因此学会了怎么发“Nuria” 这个音。等 Nuria 来接我时我已经能很流利地叫她的名字了，要知道之前我愣是发不出这 个音。 Nuria 周末来接我并把我重新安顿在新城的一个花园式的宾馆，邀请我晚上去参加她 在画廊举办的一个摄影展的开幕酒会。我在开幕式上喝了好多红酒，因为摄影师的老婆的 家乡产一种在西班牙特别著名的红酒，他带来了一箱，喝也喝不完。 另一个有意思的展览在地下室举办。一个爱画画的女孩展出了她所有的速写本，上面 有她各种不同风格的绘画，她还做了很多好玩的装置，有一个装置是在一个帐篷里放了一 辆脚踏车，当你骑上脚踏车一蹬轮子，投影仪被轮子驱动就在帐篷上放出有趣的动画画面。 Nuria 说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全家人一起出行干点什么，这个周末正好是 Nuria 和她老 公带着大儿子来接我一起去萨拉曼卡看有费尔南多参加的那个展览。而我也想去看看阳光 下的萨拉曼卡，顺便拍一些鸛在大教堂顶筑巢的照片，我上次去因为下雨没拍成。
20.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19 这一次因为路途遥远，他们把小儿子放在父母家了。在翻越一座雪山时，Nuria 的老 公指着那座雪山说：“下个星期我们全办公室的同事都会来这儿滑雪。” “是工作吗？” “是工作的一部分，因为我们要训练团队精神。” 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为了工作有人会用周末的时间去滑雪，我听说阿斯图里斯人以热 爱工作而著称，这点可不像西班牙人。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的餐厅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我才注意到 Nuria 跟大儿子讲西班 牙语，她老公跟大儿子讲英语，大儿子从容应对，边吃边听。Nuria 庆幸没把小儿子带上， Nuria 说如果带上小儿子，小儿子只会吃了吐，吐了吃，那是他最爱的游戏，我们会在这个 游戏里把时间全浪费了。 我们终于在阳光灿烂的下午到达了萨拉曼卡，建造城市的那些沙石果然金光闪闪，但 我们没有时间流连，直奔 DAZ 博物馆。看完展览，太阳就要落山了，为了在当天赶回希洪, 我们拔腿就走，Nuria 一家明天中午还要在希洪给她姥姥祝寿。 车子开到中途，天就已经全黑了， Nuria 和她老公决定下榻途中一个不错的酒店，明 天一早接着赶路。那个酒店在一个叫伯纳文特（Benavente）的小镇，是属于莱昂地区的城 镇，Nuria 的妈妈就是在这个地区长大的。 等我们把车停在酒店前，我被眼前的建筑电了一下。那个酒店分明是由一个古堡改造 而成的，通往房间的大走廊里陈列着很多古老的收藏，房间的陈设也跟古堡非常匹配。在 地下有一个咖啡厅，透过咖啡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原野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咖啡 厅里的气氛和里面坐着的客人都让我觉得有什么重大事件即将发生。 第二天，我特别早就被窗外一棵巨大的雪松上的鸟鸣叫醒了。趁 Nuria 一家还没起床
21.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0 我就去镇上溜达了一圈，还进了一座教堂看人做弥撒。这天是星期天，在信奉天主教的西 班牙，星期天是属于上帝的。 等我穿过花园来到古堡酒店吃早餐的大堂，我又被仿佛是给国王准备的早餐惊呆了。 所有的面包、所有的水果、所有的 Tapas 和所有的果浆在大堂边长长的延绵的桌子上聚集， 仿佛早餐之后一天都不需要再吃什么了。窗外，绿色的田野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在两岸茂 密的丛林中流淌，有两只鹅在河中漫游。我刚坐下，远处天空就飞过来一只鹳，像从梦中 飞来，飞过田野，飞过河流，飞过古堡，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吃完早餐，我和 Nuria 又各自拿了一些我们喜爱的食物塞进包里，我们确信所有人都 和我们一样带走了一些她们吃不下又舍不得放弃的食物上路了。这家名为“Parador de Benavente”的连锁酒店遍布西班牙，由政府经营，在全西班牙有九十多家，全是西班牙政 府把从前的古堡和修道院改造而成的酒店，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住在古堡和修道院里游遍西 班牙，吃遍“国王早餐”。 在我们离开伯纳文特时，我还是想知道刚才那只鹳落在哪儿了，我环顾这个小镇的最 高处,因为鸛喜欢停在高处， 结果我在一个为施工而竖起的大吊车的长长的铁臂尽头发现了 鸛的一家。它们简直就像西班牙人一样，想干嘛干嘛，我不得不向它们追求自由的勇气致 以崇高的敬意。 回到希洪正好是中午， 车子路过城边上的“星期天”集市时， 我请他们把我放下， Nuria 一家急着赶去姥姥的生日宴。我在那个市场买了一辆二手的铜制的小马车，非常精致可人。 卖我马车的老头儿在加拿大生活了四十年，退休后回到了家乡，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放 在小货车上的收音机里正传来赛车比赛的实况转播。我想起在路上 Nuria 的老公把收音机 调到转播赛车实况的频道后向我解释道：“因为我们这个地区曾出现过一个世界级赛车冠
22.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1 军，所以赛车比赛对我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们的城市为赛车比赛而疯狂。如果我不 了解这场比赛，我将在一个星期以内跟办公室的人无话可谈，所有人都将谈论这场比赛， 而且谈话还会涉及到非常细节的技术问题。” 在我的那张西班牙花园地图里写着希洪有一个大西洋植物园，逛完星期天集市，我就 直奔植物园，等我赶到门口，工作人员说：“我们的植物园很大，分两部分，你最好选一 个部分看，因为你来得太晚了。”我选了森林的那一部分参观，走得远一些后竟有一个热 带的丛林，就像东南亚的热带雨林一样，真不知道他们在大西洋岸边是如何培育的。 沿着热带雨林中木板铺的小路走到尽头就进入了欧洲的森林，要不是有茂密的树叶顶 在树冠上，那些又高又大的老树都快被我当成雕塑了。我在森林里面流连忘返，走到只剩 下我一个人。我还走到了植物园的另一半，是养植花草的，我在花草丛里拍到最后一缕阳 光消失后才走向大门，大门竟然关着，一看表，已过了关门时间两个小时。园子里没有一 个人，粗心的西班牙人把我给忘了。我只好把植物园的围墙检查了一遍，找到了一个最容 易翻墙出去的地方。围墙外面是一条小路，常常有车开过，我背着一个大相机，又翻墙， 看起来很像偷东西的，为了避免麻烦，我选了没有车经过的时候爬了出去。结果这些我在 植物园关门后拍到的迷人的照片在我后来的旅行中因为相机记忆卡坏了而消失得无影无 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从植物园爬出来的那天晚上，因为太晚，什么车都没了。我一路走回了酒店，那真 是一个愉快的旅行，希洪的夜景一点也不输给白天，沿途的雕塑作品在夜晚的灯光下比白 天还迷人。 希洪新城本身就是一个露天雕塑园，雕塑无处不在。在希洪的山顶有一个爱德华多为 希洪创作的大型雕塑《向地平线致敬》是你想看不见都不可能看不见的雕塑，这个用混凝
23.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2 土筑成的张开双臂拥抱的符号，据说表达了希 洪面向未来的决心。 我在 Nuria 的画廊看见一本画册，非常喜 欢画册的设计， 就向 Nuria 打听设计师的情况， 说如果可能的话想请这个设计师做我的西班牙 故事的设计。Nuria 马上就帮我联系设计师，可惜设计师不在希洪，他住在讲加利西亚语的 鲁戈，但他有房子在 Ribadeo，他的弟弟住在那儿，Nuria 安排我先坐车去 Ribadeo，由设 计师的弟弟接上我后把我送到鲁戈见设计师本人。 “为了这本书，你又可以去讲加利西亚语的西班牙了。”Nuria 比我还兴奋地告诉我她 的安排，使急着要去土耳其的我再次踏上了去加利西亚的征程，那里是讲加利西亚语的地 区，加利西亚语是一种接近葡萄牙语的语言。 等我从希洪坐长途汽车去加利西亚的时候，Nuria 已经坐长 途汽车去马德里了。走之前我和费尔南多吃了一盘希洪人的最爱 ——海胆，喝了一瓶阿斯图利斯地区每个人都喝的苹果酒。 一年以后，Nuria 和费尔南多受我之邀来北京做橱窗设计， Nuria 又怀了一个女儿，由老公陪着来的中国。她老公见到中国后 看上去比他俩都兴奋， 他居然还在北京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演 讲。当我带着他们仨儿去一个朋友的比萨店吃饭的时候，Nuria 和 她老公给我讲了一个和比萨沾边的爱情故事。 当 Nuria 在马德里的比萨店做比萨的时候，她的老公就在圣塞瓦斯蒂安的同一家比萨 公司送外卖，他在那儿读了四年大学，读大学期间送了三年的外卖。后来 Nuria 去伦敦玩
24.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3 时遇见正在伦敦工作的他，才发现他们俩几乎是 邻居， 但彼此并不认识。 Nuria 的老公邀请她住在 自己的公寓，以省下住宿费，但他透露其实真正 的原因是他喜欢 Nuria。再后来他们都和各自的恋人分了手，回到家乡希洪，成了恋人。他 们的婚礼就是在我爱的格拉纳达举行的，因为 Nuria 的爸爸就是格拉纳达人。 Nuria 的老公还告诉我他的奶奶是一个修女，是巴斯克人，在弗朗哥统治时期他们全 家都被杀了，肯定跟他们是巴斯克人有关。因为弗朗哥的魔掌还没有伸进教堂，他的奶奶 被家人送进修道院才得以幸免。他的爸爸在修道院出生后就被送进了孤儿院，因为修女是 不可以有孩子的，所以他的父亲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猜是神父，因为 Nuria 的 老公长得很像一个英俊的神父。等他爸爸长大后去了墨西哥，在那儿生活了多年，回西班 牙后就把母亲从修道院里接了出来。 10.兄弟俩的 里瓦德奥 里瓦德奥（Ribadeo）的意思和河流有关，有一条大河在阿斯图里斯和加里西亚之间流 过， 里瓦德奥在加利西亚的一边。 长途汽车从希洪开往里瓦德奥的路上途经很多迷人的小镇，由于是黑夜，那些在夜晚 的旅途中闪着灯光的小镇美得就像梦境，我真想在每一站都停留。但就像梦中的景色无法 驻足一样，直到车过了一座大桥开到最后一站里瓦德奥，我才下车。设计师的弟弟开着一 辆限量版的顶部是黑白格的 Mini Cooper 来车站接我，车顶看上去能在旅途休息时站在上 面下围棋，要知道 Mini Cooper 是我的最爱。我一看见那辆帅气十足的小车，再加上他那 个干干净净的弟弟就已经对设计师胸有成竹了。尽管我内心极其向往吉普赛人的大篷车，
25.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4 但看见奢华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心动。 本来说好连夜把我送到鲁戈，我看里瓦德奥这个小城也极其可爱，就主动提出在这儿 住一夜再走。设计师的弟弟只好电话通报哥哥说我明天才到，他哥哥说：“那就让她在我 的房子里住一夜吧。” 设计师的房子在顶楼，视野非常好。他家不仅摆着我心爱的《小王子》的书，连他用 的浴巾都和我的一模一样，是从 Zara 店买的。他的墙上贴着绘着森林的墙纸，是他特地从 英国选的墙纸，也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在他的房子里住的那一夜简直心满意足，觉得不 虚此行。 等到第二天我下楼看了他弟弟的店铺后就更是心花怒放了，他的弟弟在同一栋楼的一 层开了一间叫 Holaola 的体育用品商店，这本身并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经营的全是设计非 常时尚的品牌，连我爱的体育品牌 Quiksilver 在里面都显得极其普通。 店里有一个滑雪板，上面印着一只红色的猫头鹰，线条非常浪漫、迷幻，即使挂在墙 上都特别迷人。我让他帮我打听是否 可以运到中国，直到现在也没得到答 复。他一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却不 知我一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那块滑雪 板。 第二天，他用那辆 Mini Cooper 把我送到鲁戈。 我已经不记得路上的风景了，只觉得特别快就穿过了古城墙，进了鲁戈城，见到了他 哥哥。
26.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5 被古城墙围着的鲁戈，也是朝圣之路中的一站。因为跟中国的秦皇岛一样都有抵御外 敌侵略的城墙，这两个城市还结成了友谊城。 我一分钟也没能逛逛这个城市，所有在鲁戈的时间都在跟设计师谈我的书，尽管还没 完成，但被我说得天花乱坠。设计师说根本就不能等，你赶快找一个地方把书完成吧。那 个地方就是圣地亚哥（Santiago）,当天晚上七点最后一班长途车从这里出发。 帮我们做英文翻译的男孩给我写了一个酒店地址，说：“这个酒店有点贵，但特别好 找。你到的时候是夜里，出租司机都知道，不会有麻烦。只是有一点我有点担心，这两天 加利西亚的天气特别晴朗，但圣地亚哥却是在雨天里最美，尤其是那些建大教堂的石头在 雨天里会呈现出丰富的色彩。”他一定是一个有忧郁情节的男孩，谁会为晴朗的天空发愁 呢。 “西班牙的很多人会在你爱的格拉纳达读书，然后选择在圣地亚哥工作，也许你真的 可以在那儿把你的西班牙故事写完。”他预言。然后不由分说，他们工作室的人一起动手 把我的行李抬上车，把我送到车站，向我挥手道别。 11.圣地亚哥，圣徒的灰色城堡 我在长途车上接到 Luz 的电话，告诉我格拉纳达的圣周就要开始了，那是安达鲁西亚 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她说我若回去，可以住在她的洞穴里过圣周。我说我正在去圣地亚 哥的路上。 “西班牙有两个地方有魔法。一个是格拉纳达，另一个就是圣地亚哥了。”Luz 又告诉 我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去过吗？” “没有，我妈妈告诉我的。”Luz 的妈妈来自加利西亚。
27.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6 车到圣地亚哥的时候已是一片漆黑的夜晚，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黑洞洞的，我从车上 一下来就摔了一个大跟头，把手给摔破了，手心上留了个血印，是一个箭头的形状。我后 来发现在圣地亚哥到处都能看见这个箭头一样的符号，这是魔法的一部分吗？。 等我打车到了酒店， 才发现这间酒店和我在伯纳文特住的是同一间连锁店， 叫 Parador de Santiago de Compostela，这也许是世界上最老的酒店。1499 年最初建成时它是一家皇 家医院，改造成酒店后拥有几百间客房。 圣地亚哥是著名的朝圣之路的终点站， 我正好赶上 十一年才有一次的何塞节（就是耶稣爸爸的生日）前夕 到达，很多圣徒都是徒步赶到这儿过节的。 第二天一早圣地亚哥晴空万里， 正是那个男孩担心 的“坏天气”， 到处都是开满玫瑰色茶花和杜鹃花的大 树。旧城座落在山脚下的盆地里，有林立的教堂和修道 院，新城座落在起伏的山峦上，各种现代风格的建筑争 奇斗艳。难怪《Lonely plancet》说圣地亚哥可能是西 班牙最美的城市。 圣徒死后被葬在“使徒大教堂”，使这个城市得名圣地亚哥。这个大教堂就在我住的 酒店旁边。在何塞节那天有特别盛大的弥撒，弥撒讲了什么我倒没听懂，但两边排着长队 的等着向忏悔箱里忏悔的人却令我难忘。看着他们半天也移不动的脚步，就觉得这座教堂 要聆听的罪孽何等深重，和热情似火的安塔卢西亚南辕北辙，那儿的人快乐得像从没犯过 错误一样。 穿过那些由教堂和修道院织成的如交响乐般宏大的老城，有一个很不一样的轻松如四
28.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7 重奏般的市场，那是座古代留下来的石头建筑。市场只有一层高，但对着入口处的中心有 一个小小的三层高的塔，塔上的石头上雕着的牛，像这个市场的石头房子一样透着拙气。 市场里卖各种海鲜、青菜和鲜花，入口处不到十平米的酒吧里面放着悦耳的音乐，菜谱打 在挂在空中的电脑屏上，只有几样菜，菜名起的特别生动。比如有一道菜叫“赴宴”，端 上来后发现是一盘由章鱼的爪子切成的片。酒吧的服务生说他每天都根据市场上买的食物 改变菜单。 酒吧的窗台很高很宽配着高脚椅可以当成小桌子用，我一下就爱上了这个酒吧。吃完 午餐竟拿出本子在窗台上改起了稿子，一直改到天空变成灰色，小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开 始弥漫着忧郁的气息，城市沉静下来。教堂的钟声每隔一个小时传来一次，此起彼伏，那 是上帝在召唤。 对这个小小的古老的市场的喜爱直接导致了我决定留在圣地亚哥写作，可我不能住在 那么贵的酒店写作，我走遍全城选了一个在半山腰的宾馆，冒雨搬了进去，房间简单到家。 第一天早晨我出门路过一个老房子，正赶上院子里有个展览，是用木板之类的材料做 的一组装置。除了展览，还有一个房间介绍一个叫加利西亚文化中心的建筑项目，每个周 六都有免费的车带人去参观这个项目。 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有一个叫“Open mind”（打开思路）的小组成员是从世界各地说 西班牙语的国家来的学生，全是拿着奖学金来参加这个项目的。他们刚刚结束了全部课程， 选择在圣地亚哥庆祝结业。我就跟着他们全班乘着一辆大巴去了远处的一座山上。那是我 在圣地亚哥的老城常常可以遥望的一个山顶建筑群，原来是未竣工的加利西亚文化中心， 设计由美国建筑之父 Peter Eisenman 担任。他的创意是把山顶削掉，在削掉顶的山体上建 了一个像原来的山顶一样自然起伏的建筑群，每个建筑之间形成的街道跟老城的街道格局
29.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8 一致。整个建筑的屋顶、墙体和地面用不同颜色的石头形成不同的色块，而建筑物内部全 部是白色的。 “Open mind”小组跟我住同一个宾馆， 是其中一个家在圣地亚哥的成员帮他们联系的。 看来我还挺会找地方的，但我找不到打印稿子的地方，我问他附近什么地方可以打印。他 在地图上给我画了一个小点，我找到那里，是一个服务中心，大堂里有两排供人免费上网 的电脑，门口摆着各种关于这个城市的活动的小册子。一个会讲一点英语的工作人员免费 给我打了稿子。我正想拿着稿子出门，天空突然发了疯似的泼下大块的冰雹，我只好坐在 大堂改稿子，服务中心大堂顶的透明天花板被砸得叮咚作响。给我打印稿子的工作人员还 跑到大堂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我手里。这时 Nuria 打电话来问我和设计师见面的结果。 “一见钟情。”我向 Nuria 报喜：“他们把我送到圣地亚哥让我一天也别耽误地把书 完成，我正在快马加鞭，问题是稿子改好了，我也不会用电脑发呀？” 等我打完电话，一个高大的男孩从电脑前走过来问我：“你需要帮忙吗？” 我说：“我不会用电脑传照片，是特别急的照片，你会吗？” “太会了。”就这样他把我改好的稿子的照片用 E—mail 的形式发给我的同事，这花 费了他很多时间，我想他一定很后悔帮我这个忙。他是一个职业摄影师，几乎每晚都给一 家剧院拍艺术家的演出照，非常忙。他说他也可以给我拍照片，当然是收费的。我可没这 心思，我得专心写作。 “在当代艺术博物馆对面的加利西亚民间博物馆非常好，里面有一个楼梯很特别，在 同一座建筑里还有一个很好的现代艺术展。”他向我推荐。我抽空进去参观了两次。 那个加利西亚民间博物馆是由一个从前的修道院改建而成，展出的很多物品都跟加利 西亚的过去的优美的日常生活有关，有服装、农具，还有真的船。
30.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29 在最里面果然有一个旋转的楼梯，楼梯由三个独立的梯子旋转而上，每个梯子止于不 同的高度，特别罕见。而在这座修道院的另一侧有一个独立的小门，进去后是一个现代艺 术展览。 在墙上画着乌云和龙卷风， 就像这个城市的气候和气质， 非常的大气和有冲击力。 在这座民间博物馆的对面是一个由葡萄牙设计师设计的加 利西亚当代艺术博物馆，里面的展品我一个也没记住，但里面有 一个很好的咖啡馆还供应午餐。等我去吃午餐的这天正好赶上夏 时制，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午餐结束了。我在桌子上看见一本 介绍艺术展览的杂志竟介绍了李松松在纽约的一个展览，他是我们的商标的设计师。看着 看着，我就想不吃午餐也没关系，我可以在这儿写作。我就把咖啡桌移到了靠墙的地方， 好离吃饭的客人远点，以免听见他们吃饭的声音。结果服务员很不高兴地跑过来对我说：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挪动我摆好的桌子，那我怎么办？” 我都没为我错过了午餐时间而生气，只是安静地坐下来写作，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个客 人极少空间极大的咖啡馆工作的他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你先从我眼前消失，等我把工作 做完我立刻就走，而且永远不会再来。”我当着吃饭的众人的面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到我 离开时他真的没敢到我面前吱声。 我住的半山宾馆里有一本很漂亮的小册子，上面详尽地介绍了圣地 亚哥每一天每一时刻在不同角落发生的文化活动。我按照小册子的介绍 晚上去了一个在新城里的爵士酒吧，那天晚上是 Jazz Jam，就是一种你 随时可以加入乐队的演出的 Jazz 表演，在格拉纳达我常常去听，换人换 得我头晕目眩。但在这里一晚上都没有换过什么人，听得我都睡着了。
31.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0 等到演出结束，有一个叫 Claria 的本地女孩凑过来问我：“你是晚上没有地方过夜吗？” “不是，我就是太累了，我住的酒店在半山上，我想休息好了再走。可我都不知道在 哪儿打出租车。” “跟我走吧，我回家路过出租车站。” 女孩是做声音控制的，我一听肯定电脑特别好，就问她能帮我用 E—mail 发照片吗？ 虽然那个摄影师教了我怎么发照片，但我根本没学会。她约我第二天去她家发照片。在去 她家前，我约她在旧市场那个我喜欢的酒吧见面，想请她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再去她家。 但等我们在那儿见面后那个酒吧还没开门，她说正好她的爸爸约她在附近的餐厅吃饭，不 如一起去。 她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周末她爸爸就常常约她见面吃一顿午餐什么的。那家餐厅很 小很深，但设计很现代。我们到的时候她爸爸已经坐在那儿等候了。我说我要吃螃蟹，她 爸爸非要让我尝尝龙虾，他订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龙虾。 他听说我在写关于西班牙的故事，就说：“你不觉得西班牙就快灭亡了吗？”这言论 真耸人听闻，连我不是西班牙人也不能接受，我爱西班牙。Claria 说：“别理他，他只是 不喜欢现在的执政党。”但他强力推荐我一定要去离这儿不远处的叫“世界尽头”的芬尼 斯特雷（Finisterre） 。 结账时，我说：“我也付一半吧。” Claria 爸爸说：“要不你全付了吧。”说着他已把钱付了，那里的服务员在席间还向 我推荐了一家新开的酒店，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开的。 Claria 开车把我带到她家，她的家在山里的一条小溪边，离市区有点远，溪水叮咚作 响流过窗外。
32.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1 房子有两层，她住二层，每间都很小，其中还有一间是录音棚。她在录音棚试着教我 发照片，却怎么也教不会，她索性自己帮我全发了。 这个房子是她花一百欧元一个月租的，原先破破烂烂的，她一点一点收拾出来。房子 前面还有个大花园。听我说起我在格拉纳达租房住了三个月，她说她一直都想去格拉纳达， 但一直没有机会。我说：“我很可能会从这儿回格拉纳达，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她说她 要去就开房车去，她有一辆房车，她真是敢想敢干。但她又说她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开车回 来。我说：“我认识一个摄影师，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他可以跟你一起开车回 来。” 晚上她家里来了两个客人，我向她告别后就自己往市区走，但出门没多久就迷了路。 山里每栋房子都离得很远，中间都是丛林，天也黑了，我想求助都很难。等了很久，好不 容易有一辆车经过我走的山路，我赶紧请车上的人把我带回市区。但我接着又在老城的小 巷子里迷了路，这时正好有一个高高的男孩兴冲冲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住他，问他我住 的旅馆应该怎么走，他说：“你跟我走吧，我刚来这儿时也总是找不到路，夜里走在小巷 里常常像走在梦里。现在一晃两年过去了，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每一条小巷，闭着眼睛都 能走。”我告诉他我是从中国来的，只做短暂的停留。他说他是从挪威来这儿读物理的研 究生，他要去一个小酒馆见他明天就要远行的同学。等到了我认得路的地方，他也到了他 要去的小酒馆。 “你跟我上去和大家喝一杯吧，我的同学明天去非洲，他是英国人，在北京待过两年， 会讲中文。”等我上去后，我发现他的英国同学不仅会讲中文，而且还讲得特别好。 在这个布满教堂和修道院的圣城有一个位置极佳、视野开阔的大型玻璃建筑是这座城 市的 Bibilioteca Anxel Casal 图书馆，正对着一片犹如苏
33.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2 格兰风光的山岗。任外面腥风血雨，图书馆里面永远都有充足的位置和看也看不完的图书， 而且没有人说话，安静之极，和格拉纳达的图书馆里永远不得安宁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正当我为自己找到这个绝佳的写作的图书馆欣喜若狂时，西班牙的圣周开始了，图书馆也 关门了。 在圣周其间，每天夜晚都会有从不同教堂出发的宗教仪式游行，虔诚的教徒们戴着长 尖帽子，穿着奇特的悔过者的服装，组成长长的队伍在城市穿梭，圣地亚哥还以七个教堂 为剧场举办了现代音乐节。每天晚上都有两到三场演出，音乐家是从世界各地请来，可以 免费观看，就是不能迟到，迟到了就不让进，和格拉纳达的免费电影一样。 在圣周开始的第一天我路过一个小教堂时听见里面传出弦乐的声音，走进去一看发现 是一个四重奏小组正在里面为晚上的演出排练。我就坐下来听排练。我一直听到排练结束， 轻松纯美的音乐穿越宗教的桎梏直达我心。很久很久没有听四重奏了，想想很多年以前在 北京我还赞助过四重奏的音乐会呢。 在圣周期间我听过的最好的一场演出是在大学教堂里，是来自中国内蒙古的歌手 Urna 和捷克小提琴手及伊朗的鼓手共同演出的蒙古民歌。演出在午夜后开始，教堂坐得满满的， 我好 不容易在一个特别偏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发现旁边就坐着 Claria。Urna 的声音就 像来自天籁，从中国的内蒙古大草原穿越千山万水，带来大自然的清新和力量。 我最喜欢的演出教堂是 Igrexa das Animas，教堂的墙上全都是栩栩如生的浮雕，人物 极其生动，像置身于 3D 电影里。但我看的那场演出极其沉闷，我只好拿出稿子在教堂里边 听音乐边修改故事。演出结束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说：“你太粗鲁了。”然后夺 门而出，没等我有时间质问他的粗鲁。 加利西亚人是凯特人的后裔，以脾气不好、善战著称，跟苏格兰人有渊源，像苏格兰
34.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3 人一样喜欢吹风笛。他们也喜欢在酒馆里喝烈酒，我在西班牙最惊心动魄的经历就发生在 圣地亚哥一片开满春天的花朵的田野里： 有两个老头不知为什么打了起来，一个老太太拼了老命拦着自己的老伴，结果导致老 伴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打他的老头在离去时还愤怒地不时回头破口大骂。我四处张望连 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就更别提找警察了。 就在我喜欢的那个市场的时髦的小酒吧的对面，有另外一个酒吧，比起这家几乎没有 装饰，但也宾客盈门，桌子上堆满了螃蟹、扇贝和大虾，客人个个都吃得人仰马翻，好像 免费的一样。进去一看，柜台里却空空的，什么海鲜也没有。 有一天，我趁客人少的时候进去问一桌客人他们桌上的海鲜是从哪儿来的，其中有一 个人讲英文，他告诉我这些海鲜都是客人自己从这个市场上买好来这儿加工的。加工费是 海鲜价格的 10%，只需把买海鲜的小票出示给餐馆看就成。当他知道我从中国来时，他说他 和夫人从马德里来这儿拜访老朋友。显然在座的另外三位是他的老朋友夫妇和他老婆。他 说他儿子的前女友就是中国人，他们全家都喜欢中国人。他还给我写下了他儿子和他自己 的电话号码，说：“下次你路过马德里给我们父子俩哪一个打电话都会受到热烈欢迎。” 我在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来市场挑了海鲜去找这家小店加工，却无意中发现小店 的早餐非常之好。一根袖珍油条配上咖啡，欢快的 Salsa 音乐在小店里回荡着，一个总是 笑眯眯的老太太在店里忙忙碌碌，这可是忧郁的圣地亚哥开出的一朵奇葩。 我住的宾馆因为圣周爆满没有房间了， 我刚好路过那个老市场前的一个新开业的酒店， 特别喜欢它的设计，就选了顶层的一间房间。房间外带一个公共客厅，房间和客厅全是天 窗，很像我北京的家。房间里面还有跟我在北京的家一样的椅子，床头刻着一群小鱼组成 的章鱼。 我搬过去以后才发现这个酒店正是那个 Claria 的爸爸请我们吃饭的餐厅的服务员
35.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4 向我推荐的酒店，因为我在酒店的餐厅又碰见了那个服务员。我发现在圣地亚哥的餐厅吃 海鲜奇贵无比，为此我还跟一个卖给我螃蟹的服务生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螃 蟹这么贵。我顺便问了那个服务员 Claria 爸爸请我们吃的那顿饭的价格，他说：“你别担 心，他有的是钱。” “那是多少钱呢？” “我只能告诉你不低于四百欧元，还因为他是老板的朋友。”我被吓了一跳，幸亏他 没让我付另一半，我也很佩服 Claria，有这么有钱的爸爸自己还快乐地过着贫穷但独立的 生活。 有天夜里我看完演出回去，太累了，就在楼下接待厅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酒店前台值 夜班的女孩先去厨房给我冲了一杯茶，又问我愿不愿意明天跟她去她家玩：“我的家是在 圣地亚哥附近的一个村庄，明天有一个节日，家家都会把饭端到街上一起吃，特别热闹。” 那不就是中国的百家宴吗？她接着告诉我：“我爸爸是一个音乐家，他从不结婚，但不停 地交女朋友，有了孩子以后他就抚养，我和我弟弟就是不同的妈生的。圣地亚哥的人爱钱、 爱工作、不爱笑、没有爱。我妈妈是个出租车司机，为了挣钱日夜不停地工作，从来不知 享受，像所有的圣地亚哥人一样。听说我弟弟的妈妈在马德里，但弟弟从未见过自己的妈 妈。有一天，他跟我说：‘我想去马德里找我妈妈。’我就告诉他：‘我就是你妈，我会 照顾你的，别为找不到妈妈难过。’我弟弟最近找了一个女朋友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但没 关系，我保证不出二十天他就会换女朋友，他干什么都长不了。” 她曾在塞尔维亚生活过，她说她爱那儿的生活，在那儿除了工作，她每天都去学 Flamenco，学费极其便宜。后来她去了特里尼弗岛，就是我的朋友住的岛，在宾馆工作， 每天晚上表演 Flamenco。那里天天都阳光明媚，不像圣地亚哥动不动就下雨，岛上的人也
36.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5 好极了。为了说明岛上的人有多好，她又举了个例子。有一天她牙痛得厉害，就去药店买 药， 她没钱， 但药店店员还是把止痛药给了她。 “别担心钱的事， 等你有了钱送来就是了。 ” 药店店员跟她说。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圣地亚哥， 药店一听没钱会杀了我的， 更别提给我止痛药了。 ” 说着她做出用机枪扫射状，笑得我前仰后合。 她总结完之后说：“我一天也不想在圣地亚哥生活，真想跟你一起走。要不这样，我 累了，晚上我能在你的房间里睡一觉吗？我知道你的房间有一张大床。”她的这个要求令 我瞠目结舌，她看我没回答接着说：“怎么可能呢？你看这房顶上有一个摄像机，老板在 家随时都能看见我在干什么，我必须整晚坐在这儿。” “那他听得见你说什么吗？”我回忆起她夸张的谈话，为她捏了一把汗。 “别担心，他听不见我说什么。”她接着告诉我她对旅行的狂热：“如果我有一个周 末，我就会去维哥（Vigo）看姐姐，我姐姐住在维哥——一个靠近葡萄牙的边境城市。圣 地亚哥人就会说：‘真远呀，到那儿得一个小时呢。’我有一个男朋友在特里尼弗岛，我 还有一个秘密情人在塞尔维亚。” “那你男朋友知道吗？” “当然不能让我男朋友知道，他会杀了我的。” 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让我保持沉默的动作：“一有机会，我爸爸就会带着我去 旅行，我现在就等着下一次的旅行呢。”瞧她过得多好，这朵西班牙的小野花。 Claria 说如果去格拉纳达， 她会用两天时间开到， 我问摄影师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 他可以跟她开车回来。摄影师很感兴趣，但他说两天是不可能开到格拉纳达的，而我也想 穿越葡萄牙回格拉纳达，需要更长时间，我放弃了和 Claria 开车去格拉纳达的计划。问摄
37.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6 影师愿不愿意开车穿越葡萄牙去格拉纳达，我来租车，他表示愿意，并要求带上他的非洲 女朋友。 我说：“在我离开圣地亚哥之前，我想去一个村庄，叫 Camell,那儿住了一个德国人， 他在海边建了一栋奇怪的房子，我很想去看看。”我是在我们相遇的那个服务中心的小册 子上发现这个信息的。 摄影师说：“第一天我们可以先开车到芬尼斯特雷，那里是西班牙的最西角，也是圣 地亚哥的必经之路，然后去你要去的村庄。”那个芬尼斯特雷就是 Claria 的爸爸极力向我 推荐的“世界尽头”。 所以我们第一天的旅行就是开车去了一个叫“世界末日”的地方，途中道路两边长着 一种高高的挺拔的大树，摄影师说这是一个人从澳大利亚引进的树种。因为这种树长得极 快，收益极好，加利西亚的森林几乎全部被这一单一树种占领，但它的危害是它吸走了土 地里的所有养分，让土地变得贫瘠。 当我们的车开过一片村庄时，我看见一片片的木排像海上舰队一样整装待发。摄影师 告诉我那是用来养殖海虹的，这里的海虹味道鲜美得无与伦比。这些平板式的战舰哪儿都 不去，就在海上飘着，它们是海虹的家。摄影师说他来过这个村庄，他记得这个村庄是因 为几年前有一艘油轮在这一带沉没，污染了几百海里的西班牙的海岸线。有一个住在圣地 亚哥的德国人组织了一批志愿者清理海岸，他也积极参加了，清理到这个村庄时他在公共 汽车上丢了相机，结果司机竟找到他，把相机还给了他。摄影师的女朋友告诉我这个村庄 的名字叫“墙”，用墙来为一个村庄命名真让人匪夷所思。 “世界尽头”惊涛拍岸，悬崖上开满野花，灌木在风中挺立，海鸟就在白色的浪花上 盘旋。我们拍完照片就赶往我最想去的村庄 Camell。
38.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7 这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小村庄，就连摄影师和他的女朋友也从未去过。要不是几十年前 有一个在瑞士的巧克力工厂工作的德国人 Manfred gnadinger 爱上了村里的一个西班牙姑 娘，搬到这儿来，在海边的礁石上用石头一点一点建了一个有高迪风格的房子和花园，肯 定不会有外人知道这个小村庄。几年前的那场油轮沉没也污染了这片海岸，他因此抑郁而 死，终年六十三岁。他的房子和礁石砌成的花园上爬满了植物，开着花朵，是小飞鸟驻足 的好地方，也常有远在天边的人来这里看他为爱情筑在海岸上的巢。当年的西班牙姑娘并 不爱他，嫁给了别人，也住在这个村庄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个单相思的爱 情开出的花朵如此奇异？ 摄影师没等太阳落山， 就急着把我们拉到加利西亚的另一个滨海城市 A.Corung,因为那 里有一个他的摄影展览。他在那个城市工作过。 我们到得太晚了，摄影师的展览已经关了。但西班牙的晚餐刚刚开始，满街都是吃饭 的人，我们去了一家叫“灯泡”的 Tapas 店，它是本地最好、最便宜的 Tapas 店，里面挤 满了人。 后来我去上海看世博会时赶上西班牙电影节放映《深海长眠》 ，整个电影院都在哭泣， 那是在为生命的高贵而哭泣。 影片根据一个叫雷蒙·桑佩德罗的西班牙人的真实故事拍摄， 英文名字叫《心中的海》 ，是男主人公写的一首诗歌的名字，因为在他的心里，海象征着自 由。 雷蒙·桑佩德罗二十六岁时因一次海边跳水意外导致颈部以下全身瘫痪，生活完全不 能自理，但神智完全清醒。1993 年，五十岁的雷蒙·桑佩德罗展开诉讼，要求西班牙政府 准许他由别人协助自杀，实施安乐死。他同时上诉到欧洲人权法院，但最终没有如愿。在 1996 年，雷蒙出版了名为《地狱来信》的书，诉说他的经历和感受。最终，雷蒙在 1998
39.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8 年 1 月在未能证实身份的人士协助下服毒自杀。当时西班牙警方以协助自杀的罪名逮捕了 雷蒙二十二岁的女友。但之后的一个星期，雷蒙所居住的小镇的所有居民（约三千人）陆 续“自首”承认协助雷蒙自杀。这一事件轰动了全世界。影片的导演亚力桑德罗·阿曼巴 （也是拍摄《城市广场》的导演）选了当时三十五岁的贾维尔·巴尔登（也就是克鲁兹的 男朋友）演男主角，贾维尔·巴尔登接到这个角色时十分高兴，他说：“这是一个难得的 机会，世界上任何一个演员都应该倒贴钱来演这个角色。”影片中当村里的人推着男主人 公去法庭为安乐死争取合法权益时，我注意到那个法庭就在 A.Corung。 即使在夜晚我也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辉煌，但我们没有时间驻足，又连夜赶回了圣地 亚哥，路上还遇到了冰雹。第二天早晨，我对来找我的摄影师说这样马不停蹄地旅行对我 来说实在太累了，能不能把接下来的旅行缩短。 “那就只能去维哥了，要不然就取消旅行。”我们为此吵了一架，旅行也因为吵架被 取消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圣地亚哥为什么会变得像田野里遇见的那个老头那么愤怒，因为 旅行计划的改变，我决定在这儿把巴塞罗那的故事修改完再走。 我上网查 EMBT 工作室的信息，结果发现那个我在 Bene 办公室看见的校园设计项目竟 在维哥,这可真是天大的巧合。我当时看见这个项目就想我真应该去这个校园看看它的设 计。于是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立即收拾好行李，奔向车站，去了维哥。那是一个离圣地亚 哥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的海边港口城市，但整个城都在起伏的山峦上。
40. 西班牙自由之花—写给西班牙的情书 第二部分 39 尾声. 维哥，自由的山岗 我把行李放在事先订好的酒店后，就直接打车去了维哥大 学，它在一座海边的山上，几乎整个一座山都是校园。当出租 车行驶在山顶校园的宽广大道上，我感到自由的风拂过我的心 坎。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校园，没有一座重复的建筑，像 在山上长出来的一个迷宫般的建筑群，无章无法，却与自然融 为一体。 处处可见的那把在 Bene 办公室和家中都有的椅子， 像 Bene 工作室的标志频频出现在他们设计的建筑群里。 我在校园里一直漫步到月亮高高升起，连在校园的草地里吃草的三匹野马都在夜幕下 离去了，我才回到校园的学生宿舍楼请门卫给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酒店。 我在离开西班牙的那一天在维哥的一个广场中心见到一个雕塑， 是一群马向天上飞去， 我觉得我心里正有一朵花含苞欲放，它是一朵自由之花。 有一件大事发生在我完成西班牙故事之际，那就是西班牙历史上第一次夺得世界杯冠 军，西班牙为之疯狂，我也为之骄傲。 西班牙，如果你是一个男孩儿，我就嫁给你，永远爱你，至死不渝！